1.

程靈素是金庸作品中，我最喜歡的女子。盡管金庸筆下她樣貌普通，但她玲瓏剔透冰雪聰明，心底良善。專業知識過硬，除了顏值不夠高，再無可挑剔。

就連她的名字金庸也是花了心思的，靈素出自于經典醫書皇帝內經靈樞和素問。

那村女抬起頭來，向著胡斐一瞧，一雙眼睛明亮之極，眼珠黑得像漆，這么一抬頭，登時精光四射。

胡斐心中一怔：“這個鄉下姑娘的眼睛，怎么亮得如此異乎尋常？”

見她除了一雙眼睛外，容貌卻是平平，肌膚枯黃，臉有菜色，似乎終年吃不飽飯似的，頭發也是又黃又稀，雙肩如削，身材瘦小，顯是窮村貧女，自幼便少了滋養。她相貌似乎已有十六七歲，身形卻如是個十四五歲的幼女。

這便是胡斐初見程靈素時的景象。

洞庭湖畔，白馬寺鎮。三間茅舍，粗衫布衣。偶爾懸壺濟世，種花弄草。

本以為一輩子躬耕在花圃之中，日出而起，日落而眠，平平淡淡度過一生。

這平淡無奇的生活，如同她平淡無奇的外表一樣。

在同樣平淡的一天里，胡斐的闖入擾亂了她的生活。

初見時她盛氣凌人的指使著胡斐幫她挑糞澆花。

澆完所有的花仍然對他沒有好臉色，只是冷冷的摘了兩朵藍色的小花丟給他。

胡斐接過藍花順手的收進了懷內，仍然好脾氣的和程靈素道別。

程靈素不由得在心里感慨這人可真實誠。

這大概就是程靈素喜歡上胡斐的第一步吧。

只是她沒有想到胡斐幫她挑糞澆花的時候心里一直惦記著那個身穿紫衣的嬌俏姑娘。

那個姑娘給他送的碧玉鳳凰比這個不起眼的小藍花可珍貴多了，最主要的是那個送碧玉鳳凰的姑娘比她顏值高出太多。

但是他不知道，這不起眼的小藍花可以救他性命。

從古到今，男人都是視覺動物。

2.

險象環生的藥王山莊，那些程靈素的師兄弟們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個個都是用毒高手。

一會兒差點被什么“血矮栗”毒倒了，轉眼又險些被什么“醍醐香”麻翻了。

程靈素用她的過硬的專業知識和超人的智商輕而易舉的擺平了一切。

如果說這一次讓胡斐對一下子程靈素刮目相看的話，那么接下來的各種傳奇經歷就足足讓胡斐對她膜拜了。

給天下第一高手苗人鳳治眼睛，她手拿金針，氣定神閑。

半夜在北京被侍衛追殺，在“天下掌門人大會”被包圍，冒冒失失的幾次救馬春花救她的孩子搬動馬春花的遺體。

每次都是驚心動魄，生死一線……然而每次運籌帷幄出奇制勝救場的人，都是程靈素。

在江湖中他是叱咤風云的胡家刀法傳人，他是義薄云天的蓋世英雄，有著無數耀眼的光輝。

可在程靈素面前他簡直像個弱智兒童。什么絕世武功，胡家刀法全部玩完兒。

日后，他對她愈發敬重，佩服，膜拜，感激，唯獨沒有愛情。

而程靈素做的這一切全都是因為想在他身邊一世護他周全。

盡管她明白，他喜歡的是那個綠茶婊袁紫衣。

盡管袁紫衣對他任性刁蠻，對他若即若離。

可是沒有辦法。感情向來就是這樣一物降一物，互不懂珍惜。

這場暗戀，像是曠日持久的拉鋸戰，胡斐在深深感動和不安里提出了結拜兄妹的請求。

如果說在這之前，程靈素對袁紫衣和胡斐的關系只是猜測，對她暗戀的結果還有所期待的話。那么所有的期待和猜測在那一刻被證實。

3.

當胡斐提出結拜要求時。

程靈素的臉頰剎時間變為蒼白，大聲笑道：“好啊，那有什么不好？我有這么一位兄長，當真是求之不得呢？”

胡斐聽她語氣中含有譏諷之意，不禁頗為狼狽，道：“我是一片真心?！背天`素道：“我難道是假意？”說著跳下馬來，在路旁撮土為香，雙膝一屈，便跪在地上。胡斐見她如此爽快，也跪在地上，向天拜了幾拜，相對磕頭行禮。

程靈素道：“人人都說八拜之交，咱們得磕足八個頭……

一、二、三、四、……七、八……嗯，我做妹妹，多磕兩個?！?/p>

果然多磕了兩個頭，這才站起。

胡斐見她言語行動之中，突然間微帶狂態，自己也有些不自然起來……

不管在多大的場面都可以胸有成竹，運籌帷幄的她卻語無倫次起來。

心里悲苦無比卻要裝作若無其事。

以后兩人一起仗劍天涯便是兄妹相稱，而于程靈素而言不管以什么身份只要陪在他身邊守護著他，為他付出便是一種幸福了，盡管這種幸?？酀岢h遠大于甜蜜。

直到最后，胡斐中了七星海棠的毒。

“我師父說中了這三種劇毒，無藥可治，因為他只道世上沒有一個醫生，肯不要自己的性命來救活病人?！?/p>

但程靈素做到了，因為這個病人是她至愛的人，她舍命幫他吸出了劇毒。

悲壯，果斷，無怨無悔。

4.

多年以后，胡斐留了一部大胡子，“滿腮虬髯，根根如鐵，一頭濃發，卻不結辮，橫生倒豎般有如亂草”。

他想起當年，她為他化妝成虬髯大漢，他說：“二妹，我這模樣兒挺美啊，日后我真的便留上這么一部大胡子。

靈樞終未得天樞，素問何曾問髯胡？

燭淚滴殘海棠冷，忍聽山歌到曉無。

他想起了王鐵匠當年的那首歌，原來所有的人都知道程靈素深愛著他，他沒有感受到還是假裝不知道?

我想這種牽念大概有點愛情的味道吧，這點連胡斐自己都說不清的牽念也算是對程靈素那么多驚天動地的付出里一點小小的回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