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
他的笑意有點維持不下去了,沒有想到徐子陵隨口一句“與美同行”,竟然會出口成真,變成寇仲與朱雀二人的同行了。
寇仲如今也是一方豪雄,比不得李閥根基深厚,卻也如日中天,若非少帥軍已暗中加入李閥,李世民還真的挺不放心。
想到這里,他問道:“仲少與子陵兄應該是明日啟程,朱雀可需作些準備?”
朱雀道:“多謝吾主,不過不必了?!?/p>
她明亮的眸子看向師妃暄,道:“師仙子,雪麒麟年幼貪玩,不懂收束己身,恐其再生事端,朱雀要暫離太原,恐怕要勞煩令師在太遠等候在下一些時日了?!?/p>
師妃暄微微一笑,只盼寇仲早日離開太原,不要遇上梵清惠,自然不會說其他的話,她道:“百姓的安危更重要,師父定然能理解,麒麟就勞煩朱雀姑娘了?!?/p>
·
正如寇仲所言,太原到梁都,快馬加鞭不過一日的功夫,二人就到了梁都外。
“梁都不比太原,可能沒那么繁華似錦,不過這邊的風土民情可有趣的多。”
寇仲騎在一匹赤紅色的駿馬上,在太原的常服換做一身漆黑鎧甲,唇上玩世不恭的笑意收斂了不少,可見一二他身為少帥在戰場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氣度。
他側首望了一眼朱雀,道:“我猜你會喜歡這里,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有錯。”
“確切地說,我喜歡人類的味道?!?/p>
朱雀也騎著一匹漆黑如墨的駿馬,她勒馬站在高處,眸子里仿佛燃著火光,向城中看去的時候,就如同神女俯視眾生。
馬兒嘶鳴了一聲,美人赤色的衣裳垂下來,落在它的身側,這匹馬正是跋鋒寒的“塔克拉瑪干”,擁有美麗矯健的身姿。
“我打下的城,和我帶回來的女人。”
寇仲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看著身旁的烈馬美人,忽的感覺喉嚨里有一些干渴,尤其她的面前還是她所打下的城池。
他自從修習了井中月心法以后,對權力和爭奪天下的欲望亦強烈起來,盡管在和氏璧的作用下,已經內心清明,改為支持李世民,但一個男人,在亂世之中打下一片江山,如何能讓他不為此而自豪呢?
朱雀敏銳的轉過頭,感受到了他熱烈的、毫不掩飾的目光,道:“在看什么?”
寇仲揚眉一笑,看她濃麗的眉、明亮的眼,也不一口一個朱雀姑娘了,張口應道:“當然是在看心上人了,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多看兩眼不過分吧?”
朱雀:“…………”
鳳凰火身軀之內的十九被他的直白驚呆了,她以為陸小鳳就已經夠熱情、夠明騷了,沒想到寇仲竟然比他還直接了當。
不過,他的口吻比起告白更類似于調侃,想到寇仲的性格正是如此,自己又與他相識不過兩日,十九再一次放下心來。
而寇仲見她神色自若,白瓷一般的肌膚上不見一絲紅暈,沒有半點女兒家的羞意,不由嘆了口氣,不過好在他的天性豁達樂觀、不畏挫折,因而并不覺得挫敗。
他道:“到了梁都不必拘謹,這里是我的地方,你若是覺得太原無聊,可以經常過來,世民兄暫時還管不到我這兒。”
朱雀直白的拒絕道:“我從不無聊。”
寇仲揚了揚眉,好整以暇的道:“那我就換個說法,你想見我的時候,就到這里來,有我的命令,守衛們不會攔你?!?/p>
他拍了拍駿馬的脖頸,道:“先別急著否認,我知道他們攔不住你,但這代表我的態度……而且我覺得你會想見我的。”
4870想:真的,他是真的有自信。
寇仲回到自己的城池,比起在太原更加意氣風發,他天生愛挑戰,哪怕明知不可為,也要為之,事實上他也沒輸過,無論在爭奪天下和追求女子上,都是如此。
他夾緊馬腹,一邊引路一邊道:“如果雪麒麟有了蹤跡,我麾下的將領定然會來通報,定不會耽誤朱雀姑娘的大事。”
朱雀應了一聲,“塔克拉瑪干”亦通人性一般跟了過去,駿馬美人風沙,她看了一眼地圖,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哪里?”
寇仲低笑了一聲,道:“少帥府。”
第121章 鳳凰業火(八)
入城之后,為免傷到治下百姓,寇仲下了馬,將那匹赤紅的駿馬交給了一名飛云衛,命他牽去馬廄洗刷,再好生照料。
飛云衛冷聲的應了一句“是”,牽過馬兒退下了,對于寇仲身旁的紅衣美人,他竟然一眼都不多看,也一個字都不多問。
“既到了城中,也就不必騎馬了。”
朱雀見他下了馬,濃麗如翠羽似的眉一揚,亦打算起身下馬步行,誰知寇仲一跨步邁了過來,主動接過了馬兒的韁繩。
“梁都不比太原,城中道路不平,走上去硌人的很,朱雀姑娘還是騎馬吧?!?/p>
寇仲牽著“塔克拉瑪干”的韁繩,安撫的摸了下它的皮毛,抬頭看向馬背上赤色衣裳的美人,笑道:“我來牽馬,不必擔心馬兒失控傷了百姓,你坐穩了就行?!?/p>
朱雀怔了一下,寇仲怎么說也是一方豪雄,如此放下身份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她不知道,寇仲笑的光風霽月,余光卻掠過她輕薄的衣裙,定格在赤色飛紗下所現出的一截玉色,那是一只纖秀的足。
他現在總算懂得,為何有無數男子癡迷于婠綰的赤足,女子瑩潤的肌膚、晶瑩的玉脈,足弓的弧度都挑不出一絲瑕疵。
這樣一只可做“掌中舞”的足,有誰忍心讓它踩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讓它的主人皺起秀眉,露出令人心碎的忍痛神色呢?
朱雀不曾多想,她看向牽著赤色馬兒的侍衛,了然的詢問道:“那是飛云衛?”
飛云衛,算是寇仲的“御林軍”,是他參考李世民的玄甲衛隊之后所建立,人數上遠不及玄甲衛隊,但每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戰斗力絕對不在玄甲衛隊之下。
寇仲的心中涌起萬丈豪情,無人可改移的堅強斗志,他看著城中的衛隊,雙目中神光劇盛,道:“不錯,正是飛云衛?!?/p>
他牽著“塔克拉瑪干”的韁繩,漆黑如墨的烈馬溫馴的邁步,馬背上赤色衣裳的美人環顧四周,向他投來了意外的目光。
“有些意外,這里比我想象中更好?!?/p>
朱雀坐在馬上,一路看到城中的各色景象,確實有些驚訝,她從不懷疑寇仲的軍事才能,卻沒有想到他還會治理城池。
寇仲走的并不快,甚至每一步都邁的有些懶洋洋,他取出幾枚銅板,買了一包糖糕,分給路邊的幾個小姑娘,對朱雀笑道:“在朱雀姑娘眼中,寇仲或許算得上是一方豪雄,卻不是天下之主,對嗎?”
朱雀并不否認,回答道:“不錯?!?/p>
“婦人之仁”是寇仲最大的弱點,如李世民,可以前一秒與你稱兄道弟,后一秒就能將你置之死地,可寇仲絕下不去手。
這便是梟雄和豪雄最大的不同,而歷史之中逐鹿天下的贏家,一向都是梟雄。
誰知,寇仲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十分灑脫的道:“我確實不適合,不過有什么關系?我做不做天下之主,都是寇仲。”
他不是天下之主,卻是氣運之子。
朱雀的殼子下,十九捫心自問,如果她和寇仲一樣,因為幾句話就放棄了當局長的機會,她會不會也像寇仲一樣灑脫?
在想到局長的工資數目之后,她真誠的道:“少帥心性豁達,遠非常人能比。”
寇仲揚了揚眉,事實上他對帝座毫無興趣,只當爭霸天下是一個刺激有趣的游戲,若是勝券在握,立刻就會索然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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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半個時辰,寇仲停下腳步,這是到了少帥府,朱雀四下環顧,發覺并不如何奢華,簡潔而大氣,別有一番景致。
“你們幾個,去收拾一間客房,再命廚房準備一桌晚膳,口味要清淡一些。”
寇仲吩咐了侍女幾句,伸手去接朱雀下馬,他從前的幾個紅顏知己之中,秀寧是大家閨秀,玉致有些功夫,卻也是個嬌蠻的小姑娘,總是需要他細心一些照顧。
朱雀看了一眼對方手臂上的鎧甲,沒有伸手去扶,自己躍下馬來,身姿輕盈的不可思議,像是一只赤色的蝶落在地上。
寇仲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從容的收回了手掌,和李世民對于“天下權”的掌控欲不同,他看朱雀,完全是一個男人對于一個女人的欣賞和傾慕,不摻雜其他考量。
李世民已有正妻長孫氏,妾室也有幾個,仍舊想為了利益與宋閥聯姻,而寇仲可以為宋玉致放棄江山,可見二人區別。
“多謝,這幾日就叨擾仲少了。”
朱雀移開視線,她對如何應付這個得心應手,只是寇仲和李世民有所不同,在李世民看來,她并非是純粹的“女子”,亦是“天下權”的象征,和真龍天子的伴生。
盡管這其中有她立下人設的原因,可政治家的目光還是讓她覺得有一點不適。
“太客氣了,談不上叨擾,這樣的叨擾,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夢也求不來呢?!?/p>
寇仲道:“我還有一些事,離開駐地幾日想來積累下了不少事務,等下要去批閱,朱雀姑娘可以先去客房看一看,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可以命侍女通知我。”
一個粉衣裳的侍女走上前,行了一個禮,偷偷的看了一眼她,柔聲道:“朱雀姑娘,請跟我來吧,您的房間在這邊?!?/p>
說罷,忍不住又癡癡的望著朱雀明媚的面龐,她暗中戀慕寇仲,也是第一次見他帶旁的女子回少帥府,還是這樣一個絕色的美人兒,想到這又忍不住心中低落。
朱雀看了她一眼,道:“帶路吧?!?/p>
待朱雀去了客房,寇仲把塔克拉瑪干帶去馬廄,隨即跑到自己的庫房,東翻西找了半天,丟了一地各色珍寶與戰利品。
任媚媚在一旁捂著心口,看著他不加小心的動作,隨手把一塊價值連城的玉佩丟到一旁,額角的青筋都跟著跳了一下。
她忍不住道:“少帥,你在找什么?”
寇仲這才從一地戰利品里直起身,看向神色都猙獰了一點的任媚媚,她主管少帥軍的內政及財務,或許知道東西在哪。
“前些日子,在河東剿滅水匪時不是得了一對南珠嗎?被我放在哪里來著。”
他比劃了一下,道:“大概男子拇指那么大,我記得放在一只木盒里,盒里還墊了紅色的絲綢,應該沒充做軍費吧?”
任媚媚白了他一眼,取出一只黃銅鑰匙,在庫房深處的小密室里取出了這只木盒,道:“這上好的黑檀木,工匠用了半年才雕成的機關盒,怎么就成了木盒?”
她道:“還有那對南珠,這么大、成色這么好的南珠,就是海中也少見,這么一對珠子,抵的上少帥軍三年軍費了?!?/p>
寇仲接過木盒,不放心的打開看了一眼,盒中放著一對瑩潤而渾圓的南珠,觸之溫潤,顯然價值連城,被女子所鐘愛。
他滿意一笑,道:“就是這個,她肯定喜歡,對了,我記得柴紹先前還送來過一匹朱砂色的軟煙羅,也放在庫房嗎?”
“這倒不是,軟煙羅是布料,比絲綢更加柔軟輕薄和珍貴,不能壓在庫房?!?/p>
任媚媚笑吟吟的道:“應該是送到織造處了,您這后宮空無一人,軟煙羅的料子用不到,就送到那邊了,聽說他們的匠人有特殊的法子,可以令軟煙羅上那層朦朧的光輝不會因為時光的流逝而消失。”
寇仲一聽,立刻道:“那正好,也別送回來了,那匹軟煙羅我有用,讓他們縫制一雙朱色的繡鞋,要柔軟輕薄一些,鞋尖上的位置空出來,我把南珠綴上去?!?/p>
“少帥,你說什么,一雙繡、繡鞋?
任媚媚臉都綠了,少帥軍的戰利品十分豐厚,可也不是這么揮霍的,她忍不住道:“您……是不是不知道軟煙羅的價格?”
一尺千金的軟煙羅,京中的貴女們用它做手帕都舍不得,這位主竟然要做一雙繡鞋,還要在鞋尖上綴價值連城的南珠?
寇仲比量了一個尺寸,耳尖可疑的紅了一瞬,不過很快,他輕咳一聲,不容置疑的對任媚媚道:“照我說的做就是了?!?/p>
任媚媚:“…………”敗家子!敗家子!
她咬牙切齒的記下了尺寸,見寇仲這個表現,怎么會不明白他的心思,顯然是對某個女子有意,竟然連尺寸都知曉了。
不過一想也是,少帥如今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初戀的李秀寧嫁了柴紹,有幾分曖昧的宋玉致回了宋閥,聽聞有意與李閥聯姻,他這樣的豪雄多是妻妾成群,唯獨寇仲一人,竟然連一個通房都沒有過。
想到這里,任媚媚的臉色一變,心中道:少帥不會至今仍是處子吧?與他交集密切者似乎只有徐子陵、跋鋒寒二人,如今少帥要有了夫人,應該也是一件好事。
寇仲奇怪的道:“想什么這么入神?”
任媚媚連忙撫了下發絲,應付的笑了一下,道:“沒什么,只是在考慮繡鞋的花樣兒,屬下沒有見過那位姑娘,也不知她喜歡什么圖案,是芙蓉還是牡丹呢?”
寇仲思忖片刻,想到朱雀一身赤色衣裳皆是羽毛所化,沒有什么繁復的花式紋樣,只是一片熱烈的大紅,遂道:“不用花樣,以金絲線繡一對卷云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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