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哥要漸進式“退網”了?
文 | 佘宗明
東方小孫原本想讓東方甄選“去董宇輝化”,結果遭董宇輝丈母娘粉揭竿,逼著俞敏洪不得不在所謂的“二選一”中選擇“去東方小孫化”。俞敏洪之后又用董宇輝除董宇輝,可董宇輝的一眾粉絲又在支持董宇輝的同時來了個“去東方甄選化”。
在“超級主播依賴”與“去超級主播依賴”之間,東方甄選最終選擇了“以另一種依賴的方式曲線‘去依賴’”。
小楊哥看了后皺了皺眉頭:(降低對超級主播的依賴)用得著這么復雜嗎?說完就對自己“砍了一刀”。
3月5日晚間,小楊哥在直播間談到2024年直播計劃時表示,今年自己娛播會比較多,將再降低帶貨直播的頻次,如果有專場活動,考慮將自己過億粉絲的賬號直接交由徒弟使用。
增加娛播,減少帶貨,賬號多給徒弟用……小楊哥是累了,累了,還是累了?
三只羊官方的回復很官方:小楊哥降低帶貨頻次,是為了將更多精力放在企業的經營發展上。
小楊哥在直播間叫小楊哥,在三只羊集團叫楊總。一個老總,正如一艘巨輪的舵手,當然不能把95%的精力都用在“鳴(直)笛(播)”上。
問題是,三只羊這艘巨輪,不就是靠“鳴笛”起來的嗎?
可以肯定的是,暫時還沒法“累覺不播”的小楊哥,想要搞搞新意思了。
01
“要是能重來,我要選李白”,這是李榮浩。
“要是能重來……算了,現實容不下‘要是’”,這是絕大多數人。
但人總是這樣:選擇了A,就會想著B,有了朱砂痣,看久了總覺得它像蚊子血,心里念著白月光——即便白月光其實只是白米粒。
小楊哥要是能重來,大概率還是會選做今天的小楊哥,而非昨日在廣州地鐵上一臉困倦加迷惘的張慶楊。
但這不妨礙他懷念沒“發大財”的日子,覺得“發大財”后變得不自在。
去年底,小楊哥就自曝壓力太大不想做網紅。他在直播間里吐露心聲:“經常會想到以前沒錢的時候,對比現在的日子,現在壓力太大了,去幼兒園開個家長會都能上熱搜。”還感慨自己已經沒有私人空間,想吃大排檔都沒辦法吃了。
今年初,他更是在直播間里貢獻了隔空致敬馬云“悔創阿里”的橋段。
面對粉絲新年發大財的賽博許愿,他說:“別發大財,發那么大財干什么,我和你說發小財是最快活的,不要發大財!你發大財了,你要想想這個財怎樣才能長久,發小財差不多夠自己用,知足常樂。”
他舉自己為例:“我現在要是去買個輪船的話,又輿論了,我能買嗎?我不能買!我啥都不能干,我以前還喜歡去酒吧蹦迪,我現在能去嗎?一去又被別人說。”
朱一旦說:有錢人的快樂,往往就是這么樸實無華且枯燥。小楊哥做了補充:你要是有錢還有名,那樸實無華和枯燥程度還會指數級上升。
去年10月,小楊哥就在直播間突然問徒弟小黃(紅綠燈的黃)“我如果宣布我退網,你會支持嗎”。
雖說小楊哥之后辟謠“要退網”的傳聞,但上播頻次與時間的減少,已經說明了很多事:他不會立即退網,也不會永不退網,而是在尋找折中方案。
正如東方甄選此前想要“去董宇輝化”那樣,小楊哥也需要“去董宇輝化”——只不過,他就是自己直播間里的“董宇輝”。
02
小楊哥“去小楊哥化”,是三只羊“顯楊總化”的必然。
小楊哥是為自己打工,因為三只羊集團就是自己的。
三只羊只有3/30/300個人時,小楊哥可以把主要精力用在自己直播上,畢竟他的影響力就是公司的最核心資源。
可當三只羊規模片擴大到有了3000/30000人時,分身乏術的小楊哥就不能什么都自己沖在一線了,將角色從“公司大主播”轉換到“公司管理者”上來,在所難免。
▲小楊哥此前否認自己是網紅的話題一度登上熱搜。
對小楊哥而言,把自己焊在直播間里的“精神收益”已越來越低——盡管錢賺得更多了,可快樂值卻邊際效益遞減。
原因很簡單:人究其一生能花的錢終有上限,突破這道上限,錢就是個數字了,甚至不是自己的了。
從素人發跡的小楊哥,從一無所有到賺到1個億時,幸福感應該會幾何級增加;從1個億賺到10個億時,沒準會多了很多顧慮;從10個億賺到100億時,心境大概又會起變化——他的幸福感ROI(投入產出比)很容易下滑。
更何況,露臉次數頻=曝光機會多=被盯上的幾率高。小楊哥繼續帶貨,收入增加帶來的幸福感增加值,很難折抵被媒體痛批低俗、被王海曝光賣“假貨”帶來的聲譽損耗和翻車風險。
“紅綠燈的黃”低俗帶貨一波還未平息,王海打假一波又來襲擊,小楊哥能不累嗎?
再說了,直播帶貨現在是挺火,可在當前環境下,它還能火幾年,誰說得準呢?小楊哥會不會像李佳琦那樣遭遇不可測的風波,誰又能確定呢?
在此背景下,小楊哥退退退的本質是進進進——以直播間的“退”換取公司管理上的“進”——要知道,他激流而退換來的是自己掉入輿情旋渦的幾率減少,也是公司運行的不確定性降低。
03
愛德華·勒特韋克說:我認為,我們只要擁有自己所需的市場效率即可,因為我們一生中珍視的一切東西都處于低效率的領域之中——愛、家庭、戀、歸屬、文化、老習慣、舒適的舊鞋子。
小楊哥未必聽過這句話,但從他懷念以往能蹦迪、能吃大排檔的日子能看出,他不想變成梭羅筆下“自己工具的工具”,而是想更多地掌控自己的生活、想有更多屬于自己的空間,所以他在給自己帶貨的“市場效率”降速。
這幾天,不少媒體渲染,在今年2月短視頻直播達人帶貨榜TOP20中,小楊哥并未上榜,這是他首次未能進入該榜單。
再往前看,去年9月,三只羊網絡和瘋狂小楊哥分別位列榜單第4位和第6位,銷售額超過5.2億元。到了11月,小楊哥在達人帶貨榜中僅排名第15位,到12月份更是掉至第20名。
不知者以為是小楊哥的帶貨能力掉隊了、不行了,知道者都知道這是小楊哥有意“降速”——換個表述就是要“高質量發展”。
否則,小楊哥也不至于今年2月直接“躺平”不帶貨了。
事實上,小楊哥要的不只是降速,還有換道。
直播帶貨公司的生命周期取決于直播帶貨業態的半衰期,但文化公司就不一定了。網紅的生命周期同樣取決于直播帶貨的火爆期,但企業家就不一定了。
小楊哥深諳這點。去年12月,在某場直播中,面對網友“全國第一網紅”的稱呼,小楊哥,說“以前確實是,現在已經不是了”,他坦言自己已經脫離了網紅的范疇,以后將會著重發展公司業務,從事管理工作。
他還透露,“很多人寫書請我掛名,還有代言、教授視頻課程、走穴、直播游戲,大都是好幾千萬的酬勞,我都拒絕了?!彼f自己以前確實是網紅,但是現在已經不做網紅做的事情,只想一心把公司經營好,養活上萬名員工。
朋友唐辰就說:別只盯著帶貨榜,,小楊哥已經是青年企業家了。
現在看,他要做的,還遠非直播帶貨公司這么簡單。
04
有心者會發現,從去年下半年起,小楊哥的“不務正業”頻度在急劇增加。
去年11月,小楊哥豪擲3000萬,為粉絲精心策劃了一場“小楊臻選演唱會”,邀樸樹、twins、筷子兄弟、張信哲、汪蘇瀧等一眾歌手現場助陣。
演唱會最終收獲了近6000萬觀看量和超4億的點贊。
▲去年11月,小楊哥策劃籌辦了一場群星演唱會,受到廣泛關注。
今年1月,小楊哥發布了一張照片,獲得了上千萬點贊:大小楊哥坐在餐桌前,摟著他們的是中國喜劇片界殿堂級人物——周星馳。
前不久,小楊哥多次提到將在今年要與知名品牌VAC聯名舉辦名為DXYG-VAC(前綴系大小楊哥拼音縮寫)的電音節,首場已確認5月份落地合肥,未來會在全國各地多場次開辦。
所以,這是要進軍影視行業了?
就算是,其實也難言突兀:去年12月23日,小楊哥直播間就迎來了張家輝,他推廣的《怒潮》10萬張電影票30秒時間內售空。傳言稱,今年1月下旬,劉德華攜新片《紅毯先生》做客董宇輝直播間前,也曾收到小楊哥的邀請。
從影視宣發場到演唱會主辦方,過渡相當絲滑。
正如俞敏洪的野心決定了他不會只將東方甄選定位于直播帶貨公司那樣,小楊哥的野心也決定了他必定會持續擴大事業版圖。
資料顯示,在2023年,小楊哥瘋狂成立各類公司,直接或間接持股的公司超過30家,涉及直播電商、供應鏈管理、文化傳媒、服裝制造、影視文旅、創業投資等業務。其旗下公司的業務還拓展到了海外——三只羊已經在新加坡帶起了貨。
時至今日,三只羊已成合肥的直播電商名片。小楊哥跟安徽省、合肥市黨政一把手同框,就是種“蓋章認證”。
叫小楊哥一聲“企業家”,若這里的企業家是狹義上的,他未必敢應;可若是廣義上的,他可以應個不停。
05
一邊收徒弟、簽主播,一邊自己淡出前臺,將重心放在公司管理上,聽上去,這很“辛巴”。
前快手“一哥”辛巴,曾幾次宣布要退網, 雖然又幾度復出,但去年下半年他曾言之鑿鑿:“明年(2024年)退網,40歲退行業,并不再經商”。而今,辛巴確實很少在直播間露面。
很明顯,被認為在抖音復刻辛巴的小楊哥,在摸著“師徒制”開創者辛巴過河。
但若只是認為小楊哥在學辛巴,那或許又低估了小楊哥。
負面纏身的辛巴成不了正能量榜樣,但小楊哥可以——小楊哥不止一次為合肥免費打廣告,將自身形象跟合肥這座城市綁定,儼然已成合肥的“新晉代言人”。
長于供應鏈的辛巴切入不了文娛賽道,但小楊哥可以——雖說跟高學歷不沾邊,但小楊哥已挾全網素人第一主播的身位和憑共同帶貨、影片宣發、主辦演唱會等玩法,跟許多影視明星建立了良好關系。
某種程度上,自稱敬佩董宇輝的小楊哥,在做董宇輝也在做的事。
董宇輝不甘心做個銷售員,更希望做文化相關的事。小楊哥也想將三只羊的商業觸角伸向文娛領域。
只不過,董宇輝側重于“文”,他的直播間成了許多作家的新書發布宣發場;小楊哥側重于“娛”,他擅長的惡搞玩梗本就在泛娛樂范疇,開演唱會、搞電音節則是將釘在文娛賽道的鍥子打得更深。
就此看,說小楊哥比辛巴更董宇輝,并不為過。
有意思的是,原直播界四大天王(李佳琦、薇婭、辛巴、羅永浩)聲量漸弱,兩大新王董宇輝跟小楊哥又紛紛掙脫“網紅”標簽,向著鄙視鏈更高的梯度(文化人或企業家)轉型。
莫非宇宙的盡頭是帶貨,帶貨的盡頭是“軟著陸”?
畢竟,安全感是那些有錢又有名者剛需中的剛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