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上海師范大學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下文簡稱“中心”）在湖南新發現、確認了四位日軍“慰安婦”制度受害幸存老人。

上海師范大學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蘇智良向澎湃新聞表示，在新確認的四位老人中，岳陽縣年奶奶出生于1918年，今年已是101歲高齡，是我國目前發現的年齡最大的“慰安婦”制度受害幸存者。

年奶奶舊時居住地附近的桐木水庫，這里也是年奶奶當年被日軍抓捕的區域。趙雪舟 攝

數字“11”變成了“10”

中國“慰安婦”歷史博物館副館長陳斌是中心成員，也是這次尋訪的領隊。他告訴澎湃新聞記者：“最近一次的湖南調研是在4月27日至5月1日，中心調查小組一共有師生六人。也是通過這一次調查我們確認了四位日軍‘慰安婦’制度受害幸存老人。其中有三位老人不愿意公開個人信息，她們分別是年奶奶，鳳奶奶和珍奶奶，愿意公開的是楊桂蘭奶奶?！?/p>

陳斌說，尋訪受害者老人是為了保存更多證據，讓日本政府正視戰爭時期的性暴力罪行，為這些受苦的老人討回公道，“這些老人多已年老，根據之前中心的不完全數據統計，目前存世的‘慰安婦’受害者老人的平均年齡已經有94歲。這些老人多面臨疾病等困擾。不少人還因為曾被日軍抓去受辱而一度遭到鄰里的歧視，受到二次傷害?！?/p>

5月8日，蘇智良向澎湃新聞記者表示，當年湖南的抗戰非常激烈，尤其是1944年的湖南戰役，日軍后方無法輸送日本“慰安婦”，于是就地搶掠當地婦女，表現極其殘暴，“經過當地調查員的辛勤工作，湖南從一開始沒有受害者站出來，到目前發現了11人。湖南是日軍‘慰安婦’制度目前在世受害幸存者最多的一個省份?！?/p>

然而，5月9日凌晨3時許，數字“11”就變成了“10”。與5月5日逝世的廣西韋紹蘭老人同齡的“慰安婦”受害幸存老人湯根珍，因病在湖南岳陽縣麻塘鎮麻布大山去世，享年99歲。

截至目前，全國已發現日軍“慰安婦”制度受害幸存老人中不到20位在世。紀錄電影《二十二》片中老人僅剩4人。

電影《二十二》海報

我國大陸年齡最大“慰安婦”幸存者

根據年奶奶口述信息，調查小組來到湖南張谷英鎮某村及桐木水庫附近，探訪了當地高齡村民并進行了實地考察。

通過此次實地調研，調查小組確定了年奶奶口中被抓的地方的確是當年日軍的駐扎地，并且日軍在當地燒殺搶掠、關押婦女的行徑也得到了當地村民的旁證。同時，村民對于年奶奶曾在此地山中獨自生活過一段時間的情況也知曉，這些都進一步豐富了年奶奶受害事實的佐證材料。

據《岳陽市志》軍事卷、《平江縣志》等史料記載，岳陽作為東西南北水陸交通要地，自抗日戰爭開始便成為戰時至關重要的中轉站。1944年5月，“豫湘桂戰役”開始了湘桂作戰，向長沙、衡陽地區進攻，此間防守新墻河的第20軍作戰后轉至平江以東山區待機。同樣，據史料記載，當日本兵探聽到國民黨20軍的軍械所與軍機處設立地點后，兩次從年奶奶被抓地點派遣精兵翻山進犯，這進一步地佐證了奶奶的被抓地點與時間。

“受害幸存者的發現其實是一個很困難的過程?！标惐蟊硎荆紫群芏鄷r候線索分布在各地，無法掌握，幾乎是大海撈針的尋找，效率很低。近幾年來，湖南當地的志愿者開始把當地的線索與中心聯系，并不斷探訪找到一些老人，“也有很多時候，很多老人不愿意談及這段屈辱的歷史。曾經的受害經歷讓她們的內心常常郁結，必須要慢慢疏導，老人才能打開心扉?！?/p>

“尋訪相關的證據一個是找到受害經歷的證據鏈，這一點很重要。只要日軍在地方駐扎，多會擄掠女性作為‘慰安婦’。所以日軍駐地可以成為受害的一個重要的旁證。找到更多的知情人是為了證實老人的經歷的真實性。多方線索的比對更能接近歷史的事實。另一個，老人年紀很大，也有記憶偏差的情況。”

陳斌也特別提及，采訪調查的過程一定要尊重老人的意愿，保護老人的隱私。無論志愿者、媒體人、學界還是社會各界都要注意，“很多老人不愿意公開是因為擔心別人的閑話等等。另外，老人和子女也怕受到陌生人的打擾。有時候根據我們的旁證我們能了解老人詳細的受害經歷，但只要老人自己不愿意承認，我們就不會強迫老人。”

（不愿透露名字的老人文中已做化名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