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0日12時55分許，江蘇省南通市同和小學學生乘坐的車牌為“蘇FH3150”大巴與一輛渣土車在崇川區盤香路與洪江路交界處相撞。知情人士張真向大眾日報·大眾新聞記者提供的節目單顯示，該車學生本次為參加崇川區藝術節展演而坐大巴外出，由兩名指導老師隨行帶隊。5月11日，到達現場的北京市隆安（南通）律師事務所律師鄭盛及北京大成（南京）律師事務所律師李星亮向記者分析認為，本次事故中，大巴車或為主要過失方，渣土車、路政、學校等多主體也各自存在其問題，責任劃分將較為復雜。

本次藝術節節目表演單

事發信號燈被疑故障，兩大車撞擊較劇烈

據周邊居民小元向大眾日報·大眾新聞記者提供視頻，5月10日的撞車發生后，有一身著統一表演服裝的女孩頭部蓋有黑布躺在路邊，生命體征不詳。張真提供的視頻顯示，除表演的學生外，亦有年輕男子頭部受傷被周圍人架出。此外，事發大巴被拖走的視頻顯示，大巴前車身受損嚴重，存放行李區域被撞痕跡明顯，車體有變形。

張真說，大巴直行方向的信號燈故障可能是導致本次事故的原因之一，被問及當地信號燈故障通常的處理時間時，他表示：“壞了都不會立即處理，基本兩三天?！?/p>

另有一段5月9日19點21分的行車記錄儀視頻顯示，事故路段出事大巴行駛方向的信號燈，左轉紅燈正常顯示，而直行紅燈一直未亮，呈現為黑色，到綠燈時段則可正常顯示。有多名本地網友亦反映如上情況。

事發前晚，信號燈左右轉均正常，直行燈無顯示

5月10日15時50分，“南通交警”公眾號發布警情通報稱，事故造成8人受傷，其中1人危重、1人重傷；肇事駕駛人已被警方控制。

5月10日16時24分，事故發生約三小時后，北京市隆安（南通）律師事務所律師鄭盛到達事發路段崇川區盤香路與洪江路交界處，他觀察，此時信號燈無故障狀況，均正常運行，現場已無車禍痕跡。5月11日澎湃新聞報道，曾有相關部門在車禍后對信號燈進行了搶修。

大巴車或為主要過失方，多主體難辭其咎

鄭盛向大眾日報·大眾新聞記者介紹，這條路為自己平時上下班必經之路，較為熟悉。據已有資料和實地探查情況，鄭盛認為，若在信號燈失靈的前提下，則大巴與渣土車均負有一定責任。

律師鄭盛在事故現場

“首先，渣土車作為重型貨車在白天能否通過人流集中的市區路段存有疑問。其次，這類車輛在路口應減速至40km/h左右，但視頻中渣土車仍以較快速度向前，導致沖撞時司機反應時間短，剎車距離較遠，傷害較大。”鄭盛分析渣土車方的責任時說到。

對于大巴方的過失，他則認為，“大巴車面對可能失靈的信號燈，雖然有明顯點剎動作，好像在觀察一下，但沒有真正停車及遵循‘讓右原則’，或導致兩車幾無減速互讓，悲劇發生?！?/p>

鄭盛注意到事發時，大巴車在進入路口前，車尾有紅燈亮起，司機應有過剎車動作；但在進入路口中線時，剎車尾燈熄滅，司機選擇加速通過路口。他在現場觀測，在進入撞擊位置之前，右側橋墩對大巴司機的視線有一定影響，可能會影響司機判斷右側來車的體型、車速。

據紅星新聞報道，5月10日，崇川區教育局工作人員稱事故中的大巴車不是學校校車。鄭盛對此認為，大巴購買與維護成本均較高，一般學校不會常備一輛大巴，而選擇在有需要時租賃汽車，那駕駛員有無駕駛校車的安全培訓就是個問題。那么，在此情形中，老師必須盡到提醒學生扣緊安全帶等“臨時監護人”的責任，否則可能需擔責，“小學生是限制民事責任人，這點是很明確的，小孩子即使存在不系安全帶的情形，也是由校方承擔這個責任。”

北京大成（南京）律師事務所律師李星亮更明確了這一事故中，或需大巴方、渣土車方、路政部門及校方共擔責任，但主要責任可能在于大巴方。李星亮指出，《道路交通安全法實施條例》第五十二條第（二）項規定：沒有交通標志、標線控制的，在進入路口前停車瞭望，讓右方道路的來車先行。如果大巴直行方向信號燈故障不亮，應當在進入路口前停車瞭望，并且讓右方道路的車輛先行，“但是大巴車既沒有停車瞭望，也沒有讓右側車輛先行，而是企圖快速通過路口，這是發生事故的根本原因。”具體到承擔方，李星亮認為，提供運輸服務的大巴公司需擔主責。

李星亮認為，在一方信號燈可能故障的情形下，另一方綠燈正常通行的渣土車此時擁有車輛路權，按照信賴保護主義的原則，其守法行為應當得到保護。但是，他并不否認渣土車方同樣存在問題，“兩個方向的車都沒有減速，都是直接沖過來的，導致碰撞發生。”

“如果路政部門懈于維護信號燈，也沒有臨時的交通標志，是需要承擔一定責任的。受傷的學生家長如果認為路政部門的工作與事故存在因果關系的話，可以向路政部門發起索賠?！崩钚橇两忉專绻盘枱艄收蠈賹?，那么路政部門將涉及行政賠償方面探討。

學校層面，李星亮亦認為難辭其咎，“學生在學校組織的活動中受傷，校方是不是在組織管理時存在過失？校方是怎么選定外聘車輛及駕駛人員的，這都需要深究。有些職業駕駛人，駕駛習慣比較差，可能會過于信賴自己豐富的駕駛經驗，采取冒險的駕駛策略，他們不應該成為運載學生的司機?！?/p>

他還觀察到，目前網絡輿論中對于渣土車的指責較為突出，但這往往源于渣土車過往的亂象，“這些情緒是有根據的，渣土車超速、闖紅燈等行為較為普遍，大家都叫它們‘路霸’，心有怨氣，所以現在才出現了一邊倒的輿論。但是，需要提醒大家，應該一碼歸一碼?！崩钚橇翉娬{說，“我們劃分責任的時候，應該把標簽拿掉，它們就只是兩輛機動車?！?/p>

當地多次專項整治渣土車，“無信號燈路口預警系統”曾被報道

5月11日上午，記者致電南通市公安局宣傳處詢問信號燈事宜，工作人員告知后續進展關注通報，其他不便透露。隨后，記者致電南通市應急管理局，對方稱未參與本次事故的調查。

此外，記者查詢到，南通交警微博顯示，2020年、2021年等南通交警部門曾發起對于渣土車超速、超載、闖紅燈等現象的專項整治行動。微信賬號“南通交通運輸執法”曾于2024年1月17日發布文章稱，南通“無信號燈路口預警系統”得媒體報道，并入圍“江蘇省重點推廣新技術新產品目錄”。

（應受訪要求，張真、小元為化名）

（大眾日報·大眾新聞客戶端記者 張瑞雪）